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肥肠虐我千百遍,我待肥肠如初恋

肥肠虐我千百遍,我待肥肠如初恋

导语去一家小店吃饭,老板跟我说,他们那里的服务员很善于给客人起名字,比如有一个食客总点这里的一道蚂蚁上树,他一进门,服务员就互相通禀:“哎,蚂蚁上树来了。”而另外一个客人每次来了都要点大量的麻辣龙虾尾

导语

去一家小店吃饭,老板跟我说,他们那里的服务员很善于给客人起名字,比如有一个食客总点这里的一道蚂蚁上树,他一进门,服务员就互相通禀:“哎,蚂蚁上树来了。”而另外一个客人每次来了都要点大量的麻辣龙虾尾,服务员就亲切的管他叫“龙虾尾”。这话说的我有点心惊肉跳,因为我经常去一家馆子点一道焦熘肥肠,岂不是那里的服务员见到我,就会互相嘀咕:“喂,肥肠又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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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评判一个人是不是吃货有一个狭隘的标准,看他爱不爱吃肥肠。如果一提肥肠就两眼冒光,口舌生津,我就会默默的把他划归到“自己人”的阵营;如果一提肥肠他就面露难色,甚至口出鄙夷,认为它腌臜,不干净,油腻,胆固醇高,我也会悄悄的把他视作异己。肥肠,才是吃货的接头暗号,在通往肥肠的路上,全是兄弟,没有敌人。

尽管我十分喜欢吃九转大肠,但是很少在餐厅点这道菜。就像你爱极了一个姑娘,就见不得她频频出台。

在我有限的吃喝经历中,很少有人把这道菜做的完美。不少追求形式美感的鲁菜馆子,往往把九转大肠一个个摆在盘子中,一个个圆柱体,犹如整齐的树桩。一口之后,立见高下,要么肠子收拾的不干净,还有一股子骚味,要么就是火候不对,有的没有熟透,吃肥肠像嚼皮筋,有的则是过于熟烂,失去了那种柔韧的口感。更关键的是很少有厨师能把一道九转大肠做的五味俱全,要么是过于咸,要么是过于甜,其实都不对。一款风韵绝佳的九转大肠应该是苦辣酸甜咸,细品五味皆在,其中辣味以胡椒体现,苦味以砂仁和肉桂突显,都是少许,有一点,差不多。一口肥肠入口,五味融合,加之肥肠本身之柔腻芳香,这才是九转大肠之妙处。

肥肠虐我千百遍,我待肥肠如初恋

一口肥肠入口,五味融合,加之肥肠本身之柔腻芳香,才是九转大肠之妙处

九转大肠算是肥肠菜中的高难度动作,犹如十米台跳水,走台,起跳,腾空,270°旋转,翻身两周半,入水,还得加紧裤衩压水花。每一个步骤都不能懈怠,才有可能做出一款完美的九转大肠。长安街上走九遍,也很难遇到一个好吃的九转大肠。

其他关于肥肠的菜品都相对简单,多半重在一个字:“卤”。旧时的屠户,过年帮乡亲杀猪,费半天劲,不要工钱,只要大肠一挂,这就是酬劳。屠夫一年杀猪无数,自然知道哪里最为肥美好吃。在我生长的小镇上,有一个姓张的卖熟食的,他的拿手好菜就是做灌肠。如今常见的灌肠都是用肠衣来做,有一个简易的机器,把肉馅搅碎了,加入作料,灌入肠衣内就算完毕,而他是用真正的肥肠来做。

肥肠先洗净,这是个糙活,需要用醋与碱水反复冲洗,去掉其腥臊味,此步不达标,肥肠没法好吃。肥肠内壁上有肠油,厚厚一层,有的人喜欢肠油的浓腻,有人则不喜欢,需要把肠油统统去掉。洗净的肥肠需要先在过一遍开水,然后开始在里面灌入馅料。馅料的做法也颇讲究,肥瘦兼顾,大概四六分,斩成石榴粒大小的肉丁,混入淀粉、葱花、香料,盐,有的还会切入一些姜末,陈皮。如果讲究一些淀粉需要用绿豆粉,这样做味道最佳。灌好之后,两头扎紧,肥硕圆滚,在调配好的卤水中慢炖,最后还需要有一个熏制的过程。在我老家周边,家家户户都有过年熏肉的传统,煮好的肉放在铁质的烙子上,西面放上糖,灶下生火,熏好的肉红中透亮,别具风味。灌肠也需要进行类似的熏制工艺,做成之后才颜色漂亮,味道与口感绝佳。

一小截灌肠就是对我最大的奖赏,每当我考试考得不错,妈妈要给我点奖励,就是给我几块钱,买如此的灌肠一段,切好了慢慢吃。我怀念肥肠入口香浓到化不开,油星儿挂到嘴边的畅快。然而到如今,遍寻也寻不到如此做的灌肠了,估计姓张的熟食老板早已经故去,这点手艺也没有人愿意继承吧。唯一能寻找到一些小时候味道的灌肠是河北永清后奕镇的宁记灌肠,经常一次买个五六斤,这种灌肠按理说应该是切片吃,但是我觉得用手一块一块掰着吃最佳,这么吃才过瘾。

刚来北京的时候,看到一些老北京小吃的店里也有灌肠卖,但是点了一份一尝,原来没有肉也没有肠,只是淀粉坨子,切片炸熟,蘸着蒜汁吃。慢慢吃来,也渐渐喜欢,这种小吃适合一两个人闲来下酒。

肥肠虐我千百遍,我待肥肠如初恋

老北京的炸灌肠,适合一两人闲来下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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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国各地卤肥肠的方式相似,北方的多半酱香浓郁,看上去颜色红亮,南方的则多半追求原味,更有肥肠本质之香。相比而言,我更喜欢四川的肥肠。

四川是个肥肠爱好者的天堂,这天堂之中的天堂据说是江油。没有去过江油的人不好意思说自己爱吃这玩意儿。“舌尖黑”陈晓卿给我讲过一个故事,话说是在2008年,汶川地震时,余震还时常发生,他那时候在江油,一次余震发生时,他正在一家小馆子里吃肥肠面。肥肠面刚刚端上来,忽然余震来了,餐馆里的人纷纷往外跑,陈晓卿也站起来,准备往外跑,但是看了看桌子上花枝招展的肥肠面,硬硬的又坐下来,口中嘟囔着:算毬!于是在余震的晃动中,坦然吃下了一碗肥肠面。

肥肠虐我千百遍,我待肥肠如初恋

四川的肥肠面,引得陈晓卿在地震余震中仍坦然吃下一碗

与他和肥肠的“生死之交”相比,我有点拿不出手,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去过江油。前些天去成都,“成都民间吃饭大使”杨畅娃跟我说,每年三月底,江油山里有大片的辛夷,开粉色的花,树很高,成片的花海,看上去美爆了,比日本的樱花要漂亮一千倍。她还把手机里的照片给我看,果然是朦胧仙气,花海如梦。于是我决定了,今年专门去江油做一把“花吃之旅”,这个旅行团的名字是“辛夷花吃了那肥肠”,想一想就觉得汁水丰沛,脂肪肥沃,可以一梦千里,可以以梦为马。

肥肠虐我千百遍,我待肥肠如初恋

江油山里有大片的辛夷,朦胧仙气,花海如梦

即便我还没有去过江油,也不代表什么,毕竟我在川渝大地上,都留下了我满脑肥肠的身影。

在成都,随便进入一家路边苍蝇馆,都能吃到不错的肥肠,最佳的吃法不是爆炒,不是红烧,不是干锅,也不是炖,而是切一盘卤肥肠,慢慢下酒,如果觉得肥肠有点腻,旁边配上花毛一体便可。有一次我在成都玉林的一家小馆子吃卤肥肠,吃到深处人孤独,拍了张照片发到微博,我说:“许多人问我最爱吃什么,我一直恍惚其词,今天我坦白:今生今世,我最爱的食物就是这个了,只愿与它死生契阔。”居然引起一片感慨,众吃货纷纷留言,表达自己对肥肠的仰慕之情,我看了很是欣慰,吾道不孤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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